第11章 011 性命之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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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阮清河转过身,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,手里提着一条还在挣扎的鱼。

  “您好您好,我是来这边玩的,但我没想到这里没有酒店,找不到地方落脚……”阮清河见男子气质清冷,但眼神中满是凶恶,似乎对她非常排斥,她又讪讪地笑了笑,声音低下去,“我担心找不到地方住,见你家里门又没锁,就……”

  “……”男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,并未说话,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阮清河看,看得阮清河后背发毛。就算这样,她也不能离开,今晚这房是蹭定了,所以就梗着脖子站着。

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,但阮清河觉得,安静不可怕,谁先坚持不住谁尴尬。反正她脸皮厚,怕啥。果然,最终男子扭过头,不再看她,冷冷地说:“你进来吧。”

  阮清河狗腿地点点头,连忙冲到男子身边,去帮他提鱼。吃然嘴软,拿人手短,她总要回报一下,谁知道手不小心碰到男子的手背,他好似触电一般,奋力地甩手臂,将手中的活鱼也丢了出去,顿时又逃开阮清河一米远。

  阮清河愣了愣,立马就说:“啊,鱼掉了。”刚要弯下腰去捡鱼,谁知道被男子厉声制止,“你不要动,我来。”然后又警告他,“不要随意靠近我,更不要碰我!”

  “哦。”阮清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,男子一转身,她就做鬼脸嘀咕,“有什么了不起。”

  自从男子进屋,他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,好似阮清河根本就不存在,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。阮清河很擅长自娱自乐,别人不和自己说话,她也能找到乐趣,开始在房间里东看看西找找。整个屋子的结构非常简单,二楼是卧室,一楼是客厅和厨房,有整扇墙的书籍,除了灯用电之外,几乎没有电子设备。空调、电风扇、电脑……一概没有。不过山里是避暑胜地,就算是盛夏也不热。

  阮清河感慨,果然是归隐,几乎摈弃一切现代科技。

  猛然,阮清河听见厨房传来炒菜的刺啦声响,走过去,靠在门框上,见男子在厨房里忙乎。是老式的灶台,两口锅都燃着火。

  “先生,请问您怎么称呼?”阮清河语气温柔地问。

  男子则冷冰冰地回答:“你不需要知道。”炒菜时动作流利轻柔,浑身上下都裹着烟火气。

  阮清河无所谓地耸耸肩,“好吧,那我就叫你先生好了。”

  其实此人名叫晏信得,已经在风岐山中住了将近十年,每三个月出去一次,一次在外面住一个礼拜,其余时间,就只有寒暑假住在外面。

  晏信得炒好菜后,就端出去放到桌上,没一会儿就摆满了。几乎全是素菜,但色泽翠绿,在燥热的夏日很是撩人。阮清河觉得晏信得不好看了,及不上桌上的菜肴,就厚着脸皮问:“我有点饿了,可以先去吃饭吗?”

  晏信得语气没有丝毫起伏,连看都没看她一眼:“自便。”

  阮清河回到桌上,从旁边的壁橱中拿出碗筷,摆放好。见桌上放着一坛酒,眯起眼睛笑,有美酒美味,今天算是值了。她想也没想就拿开坛子上的瓷盖,像是大侠一般豪爽的倒酒。谁知道,倒出来的竟然是一碗白灰。这完全出乎意料,阮清河不由得惊叫一声,“啊啊啊!”同时向后打了一个趔趄,将手中的坛子甩了出去。

  “啪嗒”一声脆生生的响动,坛子碎了一地,坛子中灰白色的灰散了一地。

  晏信得听见声音,一个箭步从厨房里冲出来,手里还拿着铲子。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阮清河,有望了望她跟前碎裂的坛子,顿时变了神色。

  阮清河哆哆嗦嗦地问:“先……先生,这,这坛子里是什么啊?”

  “不……不会是……骨灰吧?”

  晏信得并没有回答,他将手中的铲子随手往旁边一丢,飞快地冲到坛子前,蹲下身开始捧起,撩开衣服,在膝盖上撑成碗口状,然后将骨灰往怀里搂。

  阮清河见此状况,知道自己猜对了,然后颤颤巍巍地为自己开脱:“我……我以为桌上是酒坛,我就倒酒,谁知道是骨灰……”

  骨灰本来就不多,又很细腻,晏信得抓了一把,指缝间又流下去一些,他再抓起一把,放到怀里,然后速度越来越快,越来越快,像是发疯了一般,开始跪在地上,疯狂地往怀里刨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对不起,丽娟……我对不起你!对不起你啊……丽娟啊……”

  “先生,您先别着急,我……我来帮你一起收集,您……”阮清河此时紧张起来,也过去想帮忙。她还没走进,晏信得就不再动,他维持着刨骨灰的动作,单膝跪在地上,低着头,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滚!你、赶、紧、给、我、滚!”

  阮清河被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蹬着腿往后退了几步,望过去,只见他双目赤红,眼球上满是血丝,刀削一般英俊的面庞上布满泪水。两人对视一眼,他像是要把眼前人畜无害的女子撕成碎片一般。

  虽然,阮清河心中也觉得委屈,谁能把骨灰坛放在餐桌上啊!?仔细回想,也有诸多疑点,坛子是瓷器盖,打开时没有酒香……但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。不过,错误终究是她造成的,她心中愧疚,连连道歉:“先生,是我的错,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的,先生!”

  “滚!”说完之后,晏信得不想再多说任何一个字。猛地,他好像意识到什么,情绪忽然平静下来。他抬起手臂,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泪水,渐渐地,气质又变得幽冷而凛冽。

  虽然刚刚他在地上刨了半天,但怀中并未有多少骨灰。他站起身,掸了掸身上的灰。进入里屋翻找这什么,几分钟过后,抱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坛子出来,有条不紊地收集骨灰。先将碗中的骨灰倒进去,然后缓慢地、仔细地将地上的骨灰捧进坛子。

  阮清河没有离开,但晏信得也没有再呵责她走,至始至终,他都好似她不存在一般。

  等晏信得将东西收拾好,又将桌上的饭菜都倒了,重新做了一份。

  “我原本以为你知道礼义廉耻,没想到你只知道厚颜无耻。”晏信得从厨房出来时,见阮清河还不走,恶声恶气地讽刺。

  阮清河看了看屋外,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,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动物的嚎叫,那声音不像是狼,反倒像是猪。在野外,就算是野猪也能将她弄死。无论如何,她都不能离开房间。

  阮清河在心里想,被骂几句就骂几句吧,反正不会少块肉,总比丢了性命强。事已至此,她反倒真的耍起赖皮来,自顾自往前走,一屁股坐在晏信得对面,用手去捻了一块酱牛肉片,丢进嘴里。见晏信得没声了,深邃的眸子里涌上惊讶和厌恶,她歪着脖子贱嗖嗖地说:“我不管,我就不走!一来,留下来赎罪;二来,我就是不想走!”

  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!非要我赶你出去不成?”阮清河的脸皮比城墙拐外还要厚,晏信得真的为此动怒了,他眼睛瞪得宛若钟铃,下巴处细碎的胡茬一颤一颤的,但还是强自按捺,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。

  阮清河心情不好时,就喜欢和人对着干。她又捻了一块酱牛肉,往嘴里丢:“你赶呀,你倒是赶一个让我瞧瞧!你都不让我触碰,难道愿意触碰我?”

  如果阮清河不自己走,那就必须要晏信得押着她出去,再不就用棍棒撵人。不过,看他先前就失控,几分钟就收敛好情绪,肯定做不出野蛮的动作。

  晏信得猜到她的想法,挑起眉梢冷冷一笑,转过身朝屋里走去。

  阮清河以为自己大功告成,舒了口气。她洋洋得意,又去捻酱牛肉,可手还未触到肉,“砰”的一声,碗碟在眼前炸开。顿时,她浑身僵硬,能的一抬头,面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。

  阮清河头皮发麻,她缓缓地举起手,一动也不敢动。

  “你走,还是不走?”晏信得语气中已经有了杀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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